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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服復原


生動的復原人像吸引了觀眾目光。(鄧偉 攝)

生動的復原人像吸引了觀眾目光。(鄧偉 攝

生動的復原人像吸引了觀眾目光。(鄧偉 攝)

生動的復原人像吸引了觀眾目光。(鄧偉 攝)

  雲朵般飄逸的如意紋燈帶下,南京白事一条龙4000253450六邊形的展廳呈放射狀排列,柱坊結構的櫥窗中,一群身著華服的“古人”,或著曲裾深衣,或穿通天冠禮服,或罩大袖披衫,橫跨千年,穿越時空而來……正在國家博物館舉行的“中國古代服飾文化展”上,15尊古代服飾復原人像重磅亮相。這些由北京服裝學院師生團隊歷時兩年復原而成的古人雕像,成了展覽的點睛之筆。他們身著的華美服飾,從漢唐至宋元明清,從朝服、禮服到常服,從步搖、幞頭到抹額、罟罟冠,近乎完整地再現了中國古代衣冠服飾的整體形象。

  復原人像著古裝佔“C位”

  自古以來,中國就有“衣冠上國,禮儀之邦”的美譽。《左傳·定公十年》記載: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

  關於中國輝煌燦爛的服飾歷史,從著名作家、歷史文物研究者沈從文的《中國古代服飾研究》,到國家博物館研究館員孫機的《中國古輿服論叢》《華夏衣冠——中國古代服飾文化》,均有系統論述。作為國家博物館首個服飾通史類展覽,本次展覽以孫機等國博學者數十年學術研究成果為依託,按歷史時期,從先秦至清代,劃分為六個部分,展出文物近130件(套),配以40余件(套)輔助展品、約170幅圖片和多媒體設施,堪稱立體版的中國古代服飾簡史。而以佔據“C位”的15尊復原人像,集中展示服飾穿戴的整體形象,被孫機認為是此次展覽的“最大特點”。

  服飾是復原歷史場景不可或缺的一環,不僅能豐富歷史人物研究,也可為影視表演服裝設計製作、美術藝術創作等提供相對準確的參考。“我們過去也看過一些服裝展覽,有時候看不明白,有些展品非常寶貴,但光是衣服擺在那裏,很難留下立體的印象。”孫機説,此次展覽就是要把古代人著裝的整體想像呈現出來,而且每一件都做到有根有據。

  北京服裝學院校長賈榮林介紹,為弘揚中華民族服飾文化,2017年北服啟動了“中華服飾文化研究工程”,集結國內外相關科研院所、高校、博物館領域的領軍人才和專家,共同搭建起服飾文化研究領域的綜合研究團隊,還原中華服飾的本原面貌。通過該工程,北服在服飾復原方面積累了一定的人才和資源。在此基礎上,2019年,北服與國博聯手,啟動“中國歷代典型人物及服裝服飾復原”項目,國家博物館研究館員、北服特聘教授孫機先生,擔任學術顧問。項目由賈榮林主持,北服美術學院組織工作團隊負責實施。

  上下五千年,悠悠歷史長河中,到底哪些服裝能夠入選?孫機早已心中有數,每個朝代2到4套,至少包括男、女裝各一套,甚至還要區分貴族和平民,不求最美麗或華貴,但一定要具有典型性。2019年夏天,參加北服一次學術研討時,他帶來幾張手繪初稿。在平常的白紙上,用利落的黑色線條,勾勒出15套服裝的輪廓,分別是漢代2套、唐代4套、宋代2套、元代2套、明代2套、清代3套。

  專攻中國古代服飾研究的副教授蔣玉秋是項目的協調人之一。她説,復原再現中華服飾整體風貌不僅是孫機的個人學術願望,也是眾多傳統服飾愛好者熱切的期盼。為此,北服美術學院全力以赴組建工作團隊,與孫機進行面對面的討論、研究,安神殡仪4000253450最終決定兵分兩路:一路主攻服飾,另一路負責人像,參與項目的成員多達上百人。

  北服博士生陳詩宇是服飾復原團隊負責人之一。他説,本次展覽對展品的歷史考證、藝術與工藝製作水準都有較高要求,服飾復原難度大:一方面是時間跨度大,從漢唐至宋元明清,跨越兩千餘年;另一方面,還原的展品數量多,每套服裝均包括外衣、中層衣、內衣、下衣裙、冠帽、首飾、腰帶、鞋履等,總數達百餘件。同時,各個歷史時期的髮型、粧容等造型搭配也要一併考慮。與服裝秀或攝影展不同,此展覽是置於博物館的靜態展示,對服裝的材質、工藝等細節要求高,每一組件都須嚴格考證、逼真還原,陳詩宇開玩笑説,“幾乎每一套都可以當做一篇博士論文來研究。”

  北服美術學院院長關立新領銜人像復原,他説,人像的雕塑製作既要與各個時代相對應,進行超寫實復原,又要以藝術化手法表達,符合當時和現代人的審美趣味,尺度如何拿捏,需要小心翼翼地摸索。

  “掘地三尺”查證唐代禮服樣式

  如何將設計初稿細化,成為擺在服飾團隊面前的第一道難關。

  或許是因為年少時常讀地方誌,又或許是中學時就習慣臨摹古籍配圖的緣故,大學攻讀傳播學的陳詩宇,卻是一名資深古代服飾愛好者,從十幾年前就活躍于古代服飾傳播圈:上大學時,他曾參與創辦了大明衣冠服飾史論壇,在網上與一群志同道合的小夥伴積極分享壁畫、陶俑、服飾文物等考古資料;步入職場後,進一步接觸到服飾製作的相關工藝和技術;讀博期間,則擔任《國家寶藏》節目的顧問。

  面對孫機給出的“考卷”,陳詩宇沉著破題,“先生的設計初稿只是給出了大致輪廓,我們需要對15套服裝所涉及的組合搭配、顏色紋樣、形制樣式以及相關組件等一一拆解,再結合出土實物、圖像、文獻等多種資料,採取多重論證法進行考證和研究。”

  其實,讀本科時,陳詩宇就曾與友人合作,嘗試復原過一些先秦、西漢、唐代、宋代和明代的服飾,“做出來十多套服飾,當時在圈子裏還挺轟動的。”而當時堅持參照實物、圖像和文獻資料復原的做法,恰是多重論證法的要義。具體到本次復原,他説,部分服飾有相應的參考實物,需獲取準確的文物數據作為參照。如西漢曲裾深衣可參照湖南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文物,宋代公服可參照浙江黃岩南宋趙伯澐墓出土文物,宋代女背子可以參照福州茶園山南宋墓等墓葬出土文物,清代行服和旗裝可參照北京故宮收藏的清代文物等。在文物實物的基礎上,團隊再結合出土壁畫、帛畫、肖像、人物畫、老照片等圖像以及雕塑、文獻綜合考證。

  另有部分服飾在缺乏相應出土文物的情況下,只能綜合文獻、圖像、雕塑進行推測性仿製。陳詩宇舉例説,我國唐代服飾文物考古非常欠缺,復原難度極大。以唐代帝王的通天冠服為例,當今並無保存下來的完整出土實物,圖像層面的資料也比較欠缺。好在文獻方面的資料相對豐富,《新唐書》《舊唐書》《唐六典》《大唐開元禮》等多種典籍中均有對唐代皇帝通天冠服的描述,且有詳細的配件清單。通讀並梳理文獻之後,團隊首先從制度上確定了通天冠服的穿法;之後,就是“掘地三尺”,對照所有能找到的考古材料,逐一推定通天冠服的模樣。比如,西安唐代墓葬中出土了多例唐代朝服所用的玉佩,同時期禮服玉佩形制相倣,可據此還原通天冠服的玉佩;唐代的進賢冠服以及敦煌壁畫裏帝王所穿的袞冕的部分構件與通天冠服重合,又是一例還原依據;大英博物館收藏的敦煌出土的鹹通九年《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卷首帝王圖,描繪了一位穿通天冠服的帝王輪廓;陜西歷史博物館還出土了一個金蟬,也是通天冠服上的一個小小的構件……

  “我們就像偵探斷案一樣,通過各種蛛絲馬跡,找到通天冠服各種組件的痕跡,然後類推。”陳詩宇説,雖然這套禮服還原難度很大,但是它非常重要,展現了唐代萬國來朝時期中國古代禮儀制度的輝煌景象,“是不可或缺的,必須完成。”

  展覽現場唐裝櫥窗人氣最高,只見那“帝王”人像頭戴通天冠,身穿絳紗袍,前係絳紗蔽膝,內穿白紗中單,還配以革帶、白假帶、劍、玉佩、六彩大綬等,威嚴莊重,器宇軒昂。

  跨國定制中西合璧聯珠紋

  頭梳巍峨高髻,上有大朵簪花;身穿對襟大袖披衫,披長帔子,一端繞過身前搭于左臂;裙擺拖地,上有紅地彩繪團花紋……同樣是在唐裝櫥窗,與《簪花仕女圖》同款的唐末五代時期的女裝,也很是“吸睛”。

  《簪花仕女圖》是保存在遼寧省博物館的一幅傳世名畫,然而並無存世的實物支撐。陳詩宇説,根據圖像分析,這位貴族女性穿著的服裝主要包括印金紗大袖披衫、彩繪花草紋綺長裙、三襜、襯裙、袴、鳳鳥紋繡紫羅帔子等。仕女的長裙上有大團花紋,這種大團花古時可以用織錦的方式完成,也可以用印染的方式完成。對此,陳詩宇的專業功底派上了用場,他推斷,衣服上有大面積留白,邊緣不明確,顏色之間有暈染,明顯不屬於織錦的構圖,因為織錦邊緣非常明晰。上面的花朵有墨線的痕跡,很像是彩繪的筆觸,“我們推測,它可能是夾纈結合彩繪來完成的。”

  一個偶然的機會,在北大賽克勒考古與藝術博物館的展覽中,陳詩宇發現了一件遼墓出土的絲綢織物殘片,“它居然和《簪花仕女圖》的紋樣工藝是一樣的,正好可以作為同時期五代服飾的佐證。”最後,團隊參照這個工藝通過夾纈與手繪的方式,還原了布料。此外,仕女所著的對襟大袖披衫,則是參考陜西寶雞法門寺出土的一件披衫復原;頭上所佩戴的步搖首飾,參照了安徽合肥五代墓出土的實物製作而成。

  唐代三百年,是我國傳統文化繁榮發達的時代。孫機在著作中提到,唐人氣魄大,對外來事物能廣泛包容,擇其精華而吸收。表現在服飾方面,當時也出現了嶄新的風貌,唐代的日常服飾風格多樣,並融合了不少西域服裝元素。櫥窗裏,唐代幞頭圓領襕袍袖口上的一圈彩色織錦聯珠紋,就是中西交流互動的印證。這種彰顯異域之風的紋樣,起源於中亞、西亞、波斯等地,在南北朝時期,隨著胡人移居中原以及絲綢之路的延伸,流傳到長安、四川一帶,成為唐代人生活中的紋樣之一。這些流行元素,又被來中國學習的日本遣唐使帶回,並保存在東大寺正倉院傳承至今。陳詩宇回憶,“我們在日本考察的時候,看到他們復織的聯珠紋和中國出土織物同類,就跟他們定制了其中一款,最後用到了服裝的袖口上。”

  “每一套服裝,我們都要去考證當時流行布料的材質和紋樣。”他説,如果現代技術可以復織,就聯繫各地的傳統工藝機構還原,比如緞類在杭州織造,紗和羅在蘇州織造,織金錦在南京織造。對於已經失傳的工藝,則與專家聯手,加以還原並織造出理想的布料,比如內層的彩色夾纈。還有一些工藝還原難度過高或週期過長,如手織四經絞羅需兩年半以上工期,只好定制相似結構的仿製品。

  衣服的層次也能為審美添彩。唐人比較欣賞魁梧的男性,他們在製作第二層的半臂短袖時,常採用織錦等比較硬的布料,用於支撐外袍。在唐代的幞頭圓領襕袍這套衣服中,研究人員專門將一件葡萄紋錦夾纈襕半臂作為內搭,最後果真達到了廓形之效,與壁畫中的人像神似。

  眉毛頭髮一根一根手動種植

  精心製作的服裝,還需要氣質符合的人像襯托,才能相得益彰。孫機要求,該展覽中的15尊人像,不僅是濃縮中國歷代審美風格的雕塑形象,更是一次重要的中國古代人物造像創作。

  北服美術學院副院長馬天羽介紹,古代人物形象復原具有很強的專業性,需要將科學數據、圖像文獻、歷史資料通過藝術手段進行三維重塑。項目團隊運用了多種數字化手段和技術,先後開展了人物設計、矩陣數控技術掃描、數字雕塑建型深化、泥塑深化塑造、影視特效化粧等工作。其中的矩陣數控技術掃描在雕塑領域是比較先進的,馬天羽説,服飾白坯樣衣出來後,需要尋找與古代人形象氣質比較接近的模特,據此採集人像數據,用於雕塑創作。與以往手動測量不同,矩陣數控技術掃描能夠更加精準高效地採集立體數據,為此,他們在校內搭建起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讓200台相機在0.01秒內同時曝光,進行多點拍照,從而得到需要測量的精準尺寸。利用這些數據,電腦可形成虛擬的人像,雕塑專家就此進行人物塑造,包括設計眼睛的深淺度、上下眼瞼的弧度、五官比例等;再將這些虛擬人像利用3D技術列印出來。

  參與人像復原的北服畢業生、中國古動物館技術部副主任王曉龍説,列印出來的人像很多細節消失了,這就需要將其轉化為精雕油泥材質,在上面雕琢細節,之後再翻制為硅膠成品。為了達到逼真的效果,很多功夫都用在了微末之處。王曉龍説,人物的毛孔、皺紋甚至唇印都是用雕刻刀刻出來的;頭髮、睫毛、眉毛和汗毛則是一根一根手動種植。在選材上也格外考究,頭髮就是人類的真發,鬍子採用牦牛毛,睫毛和眉毛則採用了海狸鼠的毛。

  他還提到一個細節,清代男性有剃髮制度,真人毛囊一般發青,起初採用多種著色方式都無法做到神似,研究人員經過反覆試驗,先把長髮植入,再用推剪重新推掉,終於達到了逼真的效果。

  人像復原效果如何?現場觀眾最有發言權。展覽開幕後,不少服飾愛好者身著古裝前來打卡,競相與人像合影。“這一看就是唐代的!”“這指紋、這鬍子做得太逼真了!”經常有觀眾隔著櫥窗認真打量後,發出這樣的感嘆。

  北服美術學院黨委書記劉疆透露,北服已與國博達成協定,將把這15套服飾人像原樣複製,放在學校,用於教學科研。今後,公眾走進北服校園,也可一覽這些古代服飾的風采。 (文/任敏 製圖/焦劍

2024-10-24 07:16 点击量: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