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中国节·元南京白事一条龙4000253450宵 |第四十六个上元节
那是我此生的第四十六个上元节。与往年相同的是,南京白事一条龙4000253450四处鞭炮正接连炸响,烟花不时升空绽放,孔明灯漫无目的游弋空中,不少人家大门口又挂上了红灯笼。
在乡村,人们会亲手制作各式面灯,或纸质灯笼。儿时,母亲会制作许多动物形状的面灯,什么小兔子、小老鼠、小老虎、小猴子等,十二属相一个不少,个个精致小巧栩栩如生。除了这些,母亲还会制作金龟下蛋、金鸡抱窝、麦垛谷堆这样的花式面灯。但年年不变的是龙灯,她把面搓成直径3厘米左右的长条,盘在面做的托盘里,剪出鳞片状,开嘴点睛。如果在龙嘴里放一枚钱币,盘龙背上做一个囤状的窝形小盘,再放枚硬币,便是钱龙。同样另做一盘,手法一样,龙背上驮的是粮食,眼睛用红豆或高粱米安上去,嘴里放春联纸剪成的信子,便是仓龙。
点灯仪式很繁琐,依稀记得,父母用谷草剪成一市寸左右的灯芯,裹上棉花,一端裹成一个略大点的芯头,安神殡仪4000253450另一端插进面灯中间,然后浇满香油。尽管那时候很穷,香油是奢侈品,但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吝啬。将面灯逐一点燃后,母亲双手捧着,先在堂屋门口对着苍天敬拜,然后逐一在灶台前、门左右两边、床头床下照过,并且各放一盏灯,嘴里还祈祷着。她会让儿子们双手捧着仓龙灯,在并不丰富的粮囤前祈求,希望今年大丰收。那条钱龙,则会放在那只存放一点点钱的大木箱子上,期望父亲给家里多挣一点工资。
点完灯我就会溜之大吉,我与弟弟最喜欢的是把储存了一年的宝贝——一只母亲用秃了的刷锅笤帚把拿出来,蘸上一点乱七八糟的油,用绳子系上,点燃后轮圆圈,在头顶上左右两边轮,交替着舞八字花。看着火光和火花金蛇般飞舞,别提有多开心了,自认为是世界上最奢华、最壮观的花灯节玩品。这对我们那个时候的男孩子来说,可是顶级的玩具了。小伙伴们会比赛玩花样,满野地跑,嬉笑着喊叫着闹腾。没有刷锅把子的,会摘来一些法桐树种子,蘸着煤油或偷蘸一点生产队抽水机的柴油,点着玩耍,不过,那个味道很臭。
有的人家会给孩子糊花灯,用梃子和高粱秆子皮插制灯笼骨架,用光帘纸配上裁剩的春联纸裱糊,四周粘上剪成的花鸟。我本家一个奶奶手巧得很,不仅会做蓑衣、斗笠、毛窝子,还会扎各种各样活灵活现的小动物,尤其是灯,很让人羡慕。不过我们兄弟几个只能过过眼瘾。
也有一些人,会用五颜六色的纸,折叠成圆的方的或菱形的纸质灯笼,造型各异,往往是馈赠贵宾的,自家孩子很少能玩的上。无恶不作的捣蛋鬼们,眼热之余,会哄骗挑着豪华灯笼的小朋友说:你的灯笼下有蝎子!幼小的孩子就会翻过来看个究竟,灯笼就会被烧着。我想,五十岁以上在农村长大的人,对此事不陌生吧。
女孩子们,最希望从大人那里得到一些花卡子之类的头饰,最好再能有一两个提线老鼠、提线青蛙之类的小礼物。男孩子则盼望得到摔炮、拉炮、砸炮、提提鸡之类的小玩意。雷子和鞭炮是奢望,像二踢脚、钻天猴、烟花筒之类,穷人家的孩子只有看的份。
我会野到深夜,带着满心欢乐和一身臭汗与泥土回到家。父母通常法外开恩,不会像往常那样揍我,还会给我准备一碗香喷喷、甜蜜蜜的自制元宵。说真的,到现在,我嘴里还有那种香甜的味道呢……
然而,这一年父亲去了天国,操劳一生的母亲也在两年前离开了我们。这个上元夜,按照习俗,我们兄弟几个不能点灯放炮,冷冷清清过素节。尤其是兄弟子侄们都早早出去打工了,我一个人看守着三四个院子,显得更加冷清,独自一个人在旷野漫步。
想儿子,打了个电话。千里之外的南国,还在读幼儿园的儿子奶声奶气的声音,是我永远听不厌的最美妙的音符。儿子说,妈妈和外公外婆以及舅舅姨婆,没有一个人给他买花灯,也没有鞭炮和烟花。我知道岳父岳母是怕炸伤他,才不给买炮仗之类的玩具,至于花灯,他们那个地方不太讲究,节日气氛完全不同于我们黄淮地区。
与儿子通过电话,还是想他。抬眼望天空,依然有烟花绽放、孔明灯漫步,只是早已没有挑自制灯笼的人了,更没有抡着刷锅把子疯跑的孩子。月亮正从灰布幔子中探出头来,笼罩着村庄,也笼罩着我……
■ 王建强